第四章 谜样的牺牲者

神秘女子

假驼背和粉盒……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?

现在我们可以确定有人背着篮子假装是驼背,但这个人到底是谁呢?

这桩杀人事件的所有相关人物现在都集中在鬼首村,可是以当时的情况而言,这些人当中并没有人有机会假扮驼背。

仙石直记一直和我在一起目睹一切,所以他没有嫌疑。

相对的,仙石直记也可以证明我的清白,跟在我们后面而来的金田一耕助也应该很清楚这一点。

至于仙石直记的父亲——仙石铁之进、柳夫人、四方太以及阿藤等人又如何呢?

他们之中是否有人早我们一步到达龙王瀑布,同时装成驼背来杀害八千代?

不过,这种想法并不合理。因为有谁会料到八千代昨天晚上会梦游?同时还能预测她会去龙王瀑布?

那么,是否有人看到八千代离开房子而紧跟在她的后面呢?

这种可能性也很低。如果真是这样的话,那个人应该会被我和仙石直记发现才对。

我们曾经数度在闪电中看到八千代的身影,如果在我们和她之间还有其他人存在,我们应该会看到才对。

话又说回来,我们根本就不用去考虑这些情形,因为在昨晚的大雨中,如果有人去龙王瀑布再回来,行踪一定会曝光。

所以昨晚离开房子的,应该只有我、仙石直记和金田一耕助。

可是,昨晚在龙王瀑布的岩石上出现的驼背男子又是谁呢?

难道真的是蜂屋小市?

我曾经怀疑蜂屋小市为了迎合战后爱好怪异的时尚,故意假装是驼背欺瞒世人。

照这么推测,留在龙王瀑布附近洞穴内的篮子,是否是蜂屋小市伪装驼背的道具吗?

老实说,连我自己都无法接受这种推论。

仔细想想,蜂屋小市的驼背着是伪装出来的,他一定会伪装到底,那么将来卸下驼背妆扮的蜂屋小市,机可以自山自在、毫无顾忌地出现在人前。

况且那个篮子也实在太简陋了一点,蜂屋小市如果要经常伪装驼背的话,应该会使用更耐用一点的道具才对。

唉!真搞不懂昨晚的驼背男子到底是谁?

“哈哈哈!你是不是想不出那个驼背男子到底是谁?”

耳边忽然传来的声音吓了我一大跳。

等我我回周神来,才想起自己正和金田一耕助在一起。

我们俩离开阴暗的洞穴,沿着溪流往上爬,打算越过山丘到隔壁的足长村去。

我不知道金田一耕助去足长村有什么事,但我一听到他说要去这个村子的时候,脑中立即想起海胜院的尼姑——妙照师父。

关于这个抄照师父,仙石直记一定有事瞒着我。

我本来就打算找个时间到足长村去拜访海胜院的妙照师父,问清楚她到古神家找仙石直记有什么事。

因此,我和金田一耕助在洞穴内发现奇怪的东西后,金田一耕助一提到要去足长村,我立即无条件赞成。

“对不起,你刚才说什么?”

我不安地问道。

金田一耕助则笑着回答:

“你现在大概在想是谁伪装成驼背男子的事吧!你不用佩服我,这些都可以从你脸上的表情简单的看出来;而且,你一定不知道自己在无意识的状态下一直自言自语吧!哈哈哈……”

金田一耕助干笑着,我有点不好意思地问:

“我刚才说了什么吗?”

“哈哈!其实也没说什么啦!你不要担心。你真的不知道昨晚的驼背男子到底是谁吗?”

“不知道,会不会是蜂屋小市?”

“蜂屋小市?”

金田一耕助眼睛带着笑意,看了我一眼说:

“你不会真的那么想吧!蜂屋小市就像个稻草人一般,根本不存在这个世界上。

“其实我也有这种想法,但若是这样,昨晚在龙王瀑布岩石上出现的驼背男子又是谁?”

所有与这次事件有关的人物,没有一个人可能在那个时刻出现在龙王瀑布的岩石上……“

我很认真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。

“没有人……你真的这么认为?”

金田一耕助张大眼晴打量着我,露出一副促狭的样子,这也正是这个男人的勉力所在。

我着急地反问道:

“那么你觉得有可能是谁呢?”

金田一耕助脸上还是带着微笑,镇静地说:

“屋代先生,你遇上盲点了。其实事情很简单,你只是遇到盲点才会一时想不通,现在我就帮你把盲点解开。

昨晚我们在闪电中看到岩石上站着一个驼背男子,这个人应该是这次事件的主要关系人。“

“所以我问你那个人是谁呀?”

“八千代小姐。”

“什么?八千代小姐……”

我的头脑好像受到重击,当场停住脚步,直视着金田一耕助。

金田一耕助用自己的手指头代替梳子,不断扒着他那颗鸟窝头,冷静地继续说:

“没错,那个人就是八千代小姐。

我初步认为,那个无头女尸并不是八千代小姐,她只是穿着八千代小姐睡衣的替身而已。

现在的问题是,那个无头女尸又是什么人?

你起先不是认为八千代小姐是想找一个人来当自己的替身,利用‘诈死’来永远避开警方的追查吗?这样的推论是满有道理,我很佩服你能有这种想法,如果不是这样,凶手似乎也没有必要砍下人头。

八千代小姐为了进行周详的计划,凭空创造出一个凶手的形象,故意让我们看到驼背男子的身影,因为在闪电光芒的照射之下,我们只能看到一个人大概的外型轮廓,根本看不清楚脸部。

我认为比较有力的证据是,驼背男子出现的时候,我们并没有看到八千代小姐。换言之,八千代小姐是利用黑暗及闪电,一个人表演两个角色。“

“可是……”

我的喉咙好像有东西梗住似的,感觉非常难受。不过为了尽早知道真相,我急急地问道:

“照你这么说来,这一连串可怕的凶杀案件,都是八千代小姐一手策划的咯?

金田一耕助并没有马上回答,他看着我好一会儿之后,又继续慢慢的向前走。

“我并不清楚八千代小姐这个人,但综合各种说法,她的确有可能做这种事,而且……”

金田一耕助讲到这里,突然闭口不说了。

我等了一阵子,终于忍不住问道:

“而且什么?”

我催促他继续说下去。

突然间,金田一耕助回过头来望了我一眼,露出排白色牙齿,笑着说道:

“不要太急,因为这个问题我必须再仔细研究一个。咦?我们好像已经到足长村了。”

不知不觉中,我们已经爬过好几座山丘,来到足长村。

足长村四周的景致和鬼首村很像,比较不同的是,足长村里没有像古神家那么大的房子。

进人村子后,金田一耕助找了几个在田里工作的人问了一些问题,然后笑着对我说:

“没错,这里就是足长村。”

接下来,他带领我快步走到位于山腰、一间简朴的农家前面。

简陋的稻草屋顶及老旧的水门,不禁令人联想到消是一个风流人物品茗、隐居的好地方。

我无意间看到门柱上挂着一个小小的门牌,睁大临睛一看,不由得吓了一跳。

只见经年累月遭受风吹日晒而变黑的木板门牌上写着三个字——

海胜院

原来金田一耕助的目的地是这间尼姑庵。对一个昨晚才刚抵达这里的人而言,能找到这些线索实在是很不简单。

金田一耕助微笑地望着我说:

“我有话要问这里的尼姑,我想你应该也会有兴趣,所以才特地邀你一起来。我们进去吧!”

还好妙照师父正好在,她热络地出来迎接我们。

(嗯,没错,她就是昨晚来拜访仙石的那个尼姑。)

“对不起,我们这样贸然造访,若有失礼之处,请您多多包涵。

事实上,我们有事想要请教师父……我先自我介绍一下,我是邻村仙石铁之进邀请来的金田一耕助,这位则是仙石直记的朋友——屋代寅太先生是直记先生邀请他来玩的。“

金田一耕助简单地自我介绍后,妙照师父睁着一双无邪的眼睛说道:

“听说直记先生昨晚……”

“我正是来请教师父这件事的。直记先生托寄在这里的女施主,到现在仍然行踪不明吗?”

我听了金田一耕助的问话,不禁惊讶地望着他。

(仙石将一个女人托寄在这间尼姑庵里?

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?

况且,金田一耕助为何知道这件事?)

我感到十分好奇与不安,来回审视着金田一耕助和妙照师父的脸。

妙照师父好像也吓了一跳似的望着金田一耕助,结结巴巴地反问:

“你、你怎么会……知道这件事呢?直记先生交代过不能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……”

“哈哈哈!一定是直记先生不小心说漏嘴了,所谓坏事传千里嘛!那个人是直记先生的恋人吧!”

金田一耕助虽然刻意表现得很自然的样子,但是妙照师父仍然很勉强地笑着,只回答说:

“嗯,是怎么回事我也不太清楚,她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,可是头脑有点问题……”

我望着金田一耕助,心想:

(这个头脑有问题的女人,难道就是那个被关在“绿色宫殿”小洋房幽暗窗内的女人?“

金田一耕助接着说道:

“大家也都这么说。对了,我忘记她叫什么名字,好象是君代小姐?还是阿雪小姐?我怎么突然想不起来了!”

“不对,是阿静小姐。但是,我不知道她姓什么。”

“可是,师父,直记先生为何要将那个女人托寄在这里?师父以前就和直记先生认识吗?”

“是的,我前年到东京的时候,曾经到小金井的古神家去打招呼,当时让他们招待了大约一个星期的时间。

上个月底,直记先生突然来这里捐了很多钱,同时表示有这么一个女人希望能在这儿借住一些时日。他还说个女人不会吵闹、很安静的,绝不会给海胜院带来麻烦。

刚开始,因为那位女施主不是正常人,我怕惹麻烦,本来不想答应,可是直记先生捐了很多钱,我实在无法拒绝。

等到直记先生回去东京把她带来这里的时候,已经是五月四日的事了。当时天色已经很晚,主要是怕被人家看到……“

我终于明白仙石直记第二次要回鬼首村的时候,为何那么怕我到车站去送他,原来是这么一回事。

“那个叫阿静的女人后来怎么了?”

“她在这里住了一晚,第二天黄昏的时候,我有事出去了,她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。

经过我四处探听的结果是,有人说有一个很像阿静的女人,被一个驼背的男人带到山里面去了。我听到这个消息之后,实在很担心,就急忙跑去向直记先生把报告“

金田一耕助静静的考虑了一阵子后,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问道:

“师父,你认不认得这样东西?”

他啪的一声打开手掌,手上放着我们在洞穴内所发现的粉盒。

妙照师父望了一眼后,很肯定地说:

“啊!这……这是阿静小姐的粉盒!”

听到这句话,我的手竟然微微颤抖……

阿藤说谎

我和金田一耕助从足长村回到古神家后,警方对仙石直记的侦讯已经结束。

仙石直记等我回来等得很不耐烦,一看到我就劈头问道:

“屋代,你到底去哪里了?”

可能是刚才受到警方严格询问的关系吧!他黝黑的脸上泛起一层油光,眼睛也散发出异样的光芒,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。

唉!或许是我看错这个男人了。

我一直都认为仙石直记只是一个喜欢作弄人、挖苦人、欺负人……以及有点妄想症、小心翼翼的男人。

但是现在看起来,这个男人根本是世界上最狠毒、最具有缜密心思的恶魔。

“喂,屋代,说话啊!你到底去哪里了?”

仙石直记焦躁地问了两次。

“我和金田一先生一起去命案现场看看。”

“金田一先生?屋代,那个人到底是做什么的?”

“他自称私家侦探。”

“私家侦探?”

仙石直记瞪着大眼晴,过了一会儿,忽然放声大笑。

“那个男人是私家侦探?那个看起来土土的、又一副穷酸相的男人是……屋代,不要开玩笑了!”

“我没有开玩笑,而且他好像很有一套的样子,办案的警官对他非常尊敬,反应也很快。”

“不要傻了!那个蠢家伙能做什么?莫非……”

仙石直记从酒柜里拿出威士忌,并在桌上摆了两个杯子。

“屋代,来喝一杯吧!”

“我不想喝。”

“怎么了?好吧!不想喝就算了。”

于是仙石直记一个人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。

“我现在终于知道我父亲为什么会叫他来了,我父亲不知从哪里听来的,说那个人对凶杀案件很有一套。哼!真是人不可貌相。”

仙石直记恶毒地笑着,又问:

“那么,你们在现场有发现到什么新线索吗?”

“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。”

“奇怪的东西?”

我将伪装驼背的道具及粉盒的事说了出来,在说话的同时,我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仙石直记的脸,想看他有什么反应。

“伪装驼背的道具和粉盒?”

仙石直记嘶哑着声音反问我:

“粉、粉盒?什么样的粉盒?”

我大约形容了一下,又问:

“仙石,你有没有见过这样的粉盒?”

仙石直记慌慌张张地将视线移开,颈上的喉结不安地上下起伏着,额头不断地冒出汗。

他急忙将酒杯送到嘴边,不高兴地说:

“我不知道,我怎么会知道呢?何况,我根本没有理理知道嘛!”

仙石直记仰头再喝了一口酒后,又问:

“那个叫金田一耕助的人说了些什么?”

“也没什么,他可能对我有所隐瞒吧!而且,我完全无法猜测他究竟在想些什么。”

在这之前,金田一耕助特别交代过我,他说找到伪装驼背的道具和粉盒的事情可以告诉别人,但是其他的事则一定要保守秘密。

仙石直记一脸怀疑地望着我,他心里可能隐藏着某些事,神情显得相当不安,倒酒的手一直在发抖,威士忌都洒到酒杯外面了。

以他这样的表现看来,这个男人根本无法成就“大事”。

然而,目前的调查结果都显示出仙石直记的嫌疑最大,这个谜团到底要怎么解开呢?

“喂!屋代!”

仙石直记好像还想说些话,但就在这时,阿藤突然像一阵风般快速地冲到房间内,并伏在榻榻米上面大哭出声。

“直记先生,对不起,请原谅我……”

看到阿藤哭得抖动双肩的模样,我和仙石直记两人不禁对望了一眼,心里都感到十分疑惑。

“阿藤,你怎么了?我原谅你,不过,你得先告诉我你到底做了什么事呀?

仙石直记难得露出一丝亲切的表情。

“我、我做错事了,之前我说了谎话……”

阿藤掩面又哭了出来,看起来有点歇斯底里。

“说谎?你说了什么谎?阿藤,不要哭了,我听不懂你在讲什么,你可不可以说清楚一点?”

经过仙石直记轻声安抚后,阿藤终于止住哭声,擦擦眼泪说:

“是关于守卫先生死的时候的事。”

“守卫先生死的时候的事?”

我和仙石直记不禁看了彼此一眼。

(阿藤到底知道些什么?)

“阿藤,不要哭了!你说说看,当时你到底说了什么谎话?”

“嗯!我要全部说出来。在小金并的房子发生凶杀案的那个晚上,你们不是看到我站在蜂屋先生的房门口吗?

“嗯!正好十二点的时候。”

“应该已经过了十二点了。当时,直记先生问我在干什么,我一时情急说了谎话。

“你说了什么谎话呢?”

“那时候我告诉你,蜂屋先生打电话来要我送水过去,所以我拿着水到他的房间去……这都是骗你的……”

阿藤突然羞得满脸通红,不断扯弄着和服的袖子。

“其实,是蜂屋先生要我十二点过后到他那里。”

仙石直记和我都瞪大眼晴,他突然将身体向前倾,着急地问:

“阿藤,你和蜂屋之间发生了什么事?”

“我……”

阿藤以小得几乎让人听不见的声音,吞吞吐吐地说道:

“刚开始是蜂房先生强迫我,因为他和小姐之间……一直不太顺利,所以他才想……”

“哦?”

仙石直记一脸恶毒地嘲弄道:

“我知道了,一开始是他勉强你,等你食髓知味后,反过来是你自己想要了对不对?女人都是一样,叫春的猫!”

阿藤听到霎时气愤极了,用一双白眼瞪着仙石直记,然后颞颥道:

“那是没办法的事,对我而言,蜂屋先生跟我很相配呀!”

当天晚上,我正打算开门潜入他的房间时,没想到却被你们看到了。“

我开始对阿藤的话产生高度的兴趣。

“阿藤!”

我也探身靠近她问:

“你当时不是从蜂屋的房间出来吗?”

“这就是我要请你们原谅的地方。那时候,我才刚打开蜂屋先生的房门就听到你们的脚步声,只好转过身来假装是刚从房里面出来。”

“可是,你不是说蜂屋睡着了,所以你将水放在他的枕边?”

“那是谎言!我才刚打开门,连看里面的时间都没有,甚至不知道蜂屋先生有没有在房间里面呢!”

“可是第二天早上,蜂屋房内的枕头边的确放着水壶和杯子呀!”

“那是我在第二天一大早,为了怕自己的谎言被拆穿,偷偷拿进去放的。

半夜十二点,我想要潜入蜂屋先生的房间时,根本不知道他是否在房内,是我欺骗了你们……后来警察调查时,我也说蜂屋先生在十二点的时候还活着,其实这些都是谎言。“

我望了仙石直记一眼。

“阿藤!”

我将身体往前挪了一下,又问她:

“为什么你现在又想来告诉我们这一件事呢?”

“因为那个人要我亲自来向你们说明一切。”

“那个人是谁?”

“他叫做金田一耕助。那个人很可怕,不仅拆穿了我的谎言,还叫我来对你们说出实话。”

仙石直记和我会意地对望了一眼。

这一刻,我忽然觉得自己的胃一直在急速收缩。

阿藤突然抬起头来,泛着盈盈泪光望着我们说:

“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们。

在小金并那里发现的无头男尸确实是蜂屋先生,不会错的!虽然我们相处的时间很短暂,但蜂屋先生的确是我真心喜欢的人,就算没有了头,我也认得出他来。

蜂屋先生每回和我在一起的时候,都是全裸的:

阿藤本来想保留后面的话,但终于下定决心说了出来。

“所以,我对蜂屋先生的身体了若指掌,他身上的每一个特征我都记得清清楚楚。

因此我十分肯定,那具尸体是蜂屋先生的没错!“

“可是……”

仙石直记几乎是用喊的叫出声来,他的额头上也不断冒着冷汗。

“可是头……头不是守卫的吗?”

“没错!所以被杀的是两个人,蜂屋先生和守卫先生都死了。”

(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?

头和身体竟然分别是两个人的……)

蜂屋小市只有身体被发现,守卫则是只有头被发现。

原来我们把属于不同人的头和身体组成一个人,那么蜂屋小市的头和守卫的身体又在哪里呢?

从一开始发生这桩惨绝人震的杀人事件,到现在阿藤这一番自白,更增添无法言喻的悲惨色彩。

仙石直记和我都好一阵子说不出来话来,我挣扎了好久,才从梦魔中脱困而出。

“阿藤,蜂屋的驼背是真的吗?”“

“当然是真的。我常常用手和脸颊去抚摸那块肉瘤,我很喜爱那块肉瘤,所以蜂屋先生很高兴。他对我说,他和许多女性发生过关系,却只有我一个人对那块肉瘤……”

阿藤含情脉脉的说着。

我在一旁听着,不禁觉得有些伤感。

可怕的错误

阿藤的自白使得案情急转直下。

昨晚发生惨剧之前,我们在龙王瀑布所看到的驼背男子,如果就像金田一耕助所说,是由八千代所伪装的话,那么昨晚的杀人事件和蜂层小市是否有关仍是个疑问,这是阿藤尚未自白以前我所能想到的疑点。

当时,我认为蜂屋小市应该跟这件事没有关系才对。

如果蜂屋小市跟这件事有关系的话,他应该会避免让人看到他驼背的身型才对。

不论八千代或是任何人,故意用篮子来伪装驼背的体型,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看到,然后好嫁祸给蜂屋小市。

因此,如果从这个角度反推回去,那么昨晚发生的杀人事件应该和蜂屋小市无关。

根据阿藤的自白来看,小金井的古神家中所发现的无头男尸是蜂屋小市,因此蜂屋小市从那天起就不存在于这个世界,那他又怎么可能和昨晚的事件扯上关系呢?

唉……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?

昨晚的杀人事件会是八千代独自一人计划、执行的吗?

如果真是这样,那也未免太可怕了!

八千代那双纤细柔嫩的小手,怎么可能会做出砍下人头的残暴举动呢?

如果撇开感情层面不谈,纯粹就事论事的话……

假设八千代真的是一个可怕的冷血杀手、杀人魔女,那么就得重新检讨一件事:她是否可以独力完成这出血腥杀人剧?

我想,那是不可能的事。

八千代如何知道足长村的海胜院里有一个年龄、身高、体态都和她相像的女性?

如果她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中获知的,又如何能她利地在大雷雨的时刻,叫那女人来到龙王瀑布这么偏僻荒凉的场所?

所以,一定有其他共犯!

这个共犯,必须具备下列条件:

第一点:就是这个共犯必须知道邻村——足长村的海胜院里,藏着一位和八千代年纪相仿的女性,同时,这名共犯也知道八千代和那位“阿静”的体型非常相似。

所以,这名共犯必须熟知八千代及“阿静”的肉体。

第二点:这名共犯必须对‘阿静“这个女人有很大的影响力。要不然阿静也不会在大雷雨中遵照那个人的命令,在那个时候来到龙王瀑布。

这么一来,具备这两个条件的人有可能是……

想到这里,我的背脊不禁升起阵阵寒意。

(这实在太恐怖了,我真的不敢再想下去了……)

因为我很清楚完全符合这两个条件的人……但是我无法将他的名字来,我真的无法说出来……

这实在太可怕了!

当晚我恐惧得无法入眠,幸好之后没有发生任何事。

直到东方渐白,我原本激动不安的情绪才稍微平静下来,迷迷糊糊的睡去。

结果这么一睡,到将近中午时分我才起床。

“怎么了?睡懒觉啊!看来你昨夜没有睡好。”

我在洗脸台前遇到仙行直记,他看起来也是刚起床,正在刷牙。

仙石直记昨晚大概也没睡好,眼睛里布满血丝,看起来十分恐怖,使我不太敢直视他的眼睛。

“最近发生了这么多可怕的事情,害我变得神经兮兮的。仙石,你睡得好吗?”

“睡得好不好看脸色就知道了,我们两个都一样。现在,我实在不敢再相信任何人。”

仙石直记说完后,又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,然后低声说道:

“屋代,今天早上好像又来了一位新客人。”

“是什么样的新客人?”

“矶川警官,是警界有名的警探。困为这一连串的杀人事件实在太严重了,乡下警察无法处理,所以他特地从县警局到这里来了解案情,我今天大概又要接受一整天的盘问了,真烦人!”

仙石直记的嘴里满是牙膏,但讲话仍是那么刻薄。不过,他今天讲话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没什么精神,讲到后来甚至还有些抖音。

“没错,这的确是件大案子,光靠地方警力是不够的,像那个金田一先生不也是特地赶来帮忙查案吗?”

“金田一先生?哦,你是说那个口吃侦探啊……他只不过是人家的垫脚箱,怎么会是那位老狐狸警官的对手?”

仙石直记一脸轻蔑地嘲笑着。

梳洗完毕后,我和仙石直记来到饭厅用餐。

我们一口气吃完早餐和午餐的食物,而后阿藤过来叫我们到主屋去,这好像是金田一耕助的意思。

我和仙石直记一起来到主屋后,惊讶地发现矶川警官和金田一耕助两人正亲密地交谈着。

矾川警官对金田一耕助的态度除了一份亲切外,还带有一份敬意。

金田一耕助看到我们后,立即露出他惯有的笑容说:

“啊!真不好意思,因为警官有些问题要深入了解一下,所以必须把你们找来。都到齐了吗?让你们久等了,真不好意思,阿藤,请你也留在这里。

我看了一下四周,仙石直记的父亲——仙石铁之进、柳夫人、四方太。守卫先生的奶妈喜多婆婆都在,再加上我和仙石直记两人和阿藤,与这桩杀人事件有关的人物大概都到齐了。

金田一耕助笑着环视大家说:

“现在将大家全部集合在这里,只有一个目的,那就是要以阿藤的新供词为基础,重新检讨一下案情。

在正式检讨案情之前,我先向大家介绍一下,这位是矶川警官,他是从县警局派来协助侦办这件案子的,我们认识很久了……

矶川警官,这位是仙石直记先生,是铁之进先生的儿子。

另外这一位是屋代害太先生,他是直记先生的朋友,是一位侦探小说家。“

仙石直记和我一经金田一耕助介绍,两人慌慌张张的行礼,矶川警官也轻轻点了点头。

他仔细地端详我们,过了一会儿才将视线移开。

等我们和矾川警官打完招呼后,金田一耕助又笑着对大家说:

“本来应该要由矶川警官来主导这桩杀人事件的讨论过程,但是矶川警官很谦虚地表示自己才刚刚到达这里,怕对整个情况有些不了解,代替他主持一下。

各位,你们都知道昨天阿藤的供词了吧!“

正当大家都点头之际,旁边传来喜多婆婆刺耳的声音。

“我早就说过了,那个驼背的书家只是一个道具……他早死了,根本就无法杀死守卫先生,所以杀死守卫先生的是你……

喜多婆婆指着仙石铁之进怒吼道。

“你……”

接着她又指向柳夫人。

“还有你,就是你们三个人!”

她那骨瘦如柴的手指最后停留在仙行直记的眼前。

自从喜多婆婆来到古神家,这已经是她第三次大声指控他们了。

其实,先前我就觉得这个老太婆的话有一部份是真的,现在那种感觉更为强烈。

我流了一身冷汗,全身粘答答的,感到非常不舒服。

大家突然静了下来,金田一耕助咳了两声,接着说:

“喜多婆婆,请、请稍安勿躁,凶手到底是谁,必须要一步一步推敲才能获知全盘真相。

不过你所说的话至少有一点是对的,那就是蜂屋先生比守卫先生更早被杀,所以杀死守卫先生的,绝对不是蜂屋先生。那么又会是谁呢?“

“有没有证据能证实蜂屋先生比守卫先生更早被杀害?”

站我身旁的仙石直记问道。他的声调中带着挑衅的意味,但金田一耕助仍然保持他一贯的笑容回答:

“你讲的很有道理,目前并没有确言词据可以证明蜂屋先生和守卫先生被杀害的时间。可是,蜂屋先生大约是那天晚上九点以前被杀的,然而当时守卫先生还活着。”

“蜂屋在九点以前被杀?”

仙石直记有些错愕地望了我一眼,马上转头又追问道:

“不要胡说八道!那天晚上,阿藤十二点左右还到蜂屋先生的房间……”

说到这里,仙石直记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停了下来,只见他额头上的青筋浮动着。

金田一耕助笑着对仙石直记说:

“你也注意到了吗?昨天阿藤的言词到底具有多大的意义,大家应该可以了解了。

依照阿藤的言词,我们知道那具无头男尸是蜂屋先生,这很重要。另外在十二点左右,阿藤虽然到过蜂屋先生的房间,却只到房门口而没有进去,所以她根本不知道当时蜂屋先生是否在房间内。

我们以前被阿藤的证词所骗,以为当天晚上十二点左右,蜂屋先生仍在房间里睡觉,所以才会把凶手行凶的时间想成是在十二点以后,现在想起来,也觉得实在没有道理。“

“可是……可是……”

仙石直记的额头不断地冒着冷汗。

“我们也不能就这样断言蜂屋在十二点之前就已经被杀了呀!这样不是太过武断吗?

对了,我们吃完饭后,八千代也曾拿食物到房间给蜂屋,当时已经是十点左右了,而且蜂屋也确实吃了那些东西,因为解剖蜂屋的尸体时,食物还留在胃内,不是吗?

警方还肯定那些食物的确经过两个小时的消化,所以,东京那边的警察也断定蜂屋被杀的时刻是半夜十二点前后,此外……“

仙石直记愈来愈焦急,相对的,金田一耕助却显得愈来愈冷静,他仍然带着笑容反问:

“然后呢?”

“然后就是八千代拖鞋上沾到的血!八千代是在午夜之后才梦游到小洋房,由她拖鞋上的血迹可以证实这一点,而且八千代梦游时,我和屋代在房间都有看到,那应该是一点左右的事……”

“那又能证明什么?”

“你不知道这能够证明什么吗?”

仙石直记几乎快控制不住情绪地大喊出声:

“如果……蜂屋在九点以前被杀,到了午夜一点的时候,血应该都干了,拖鞋的鞋印怎么会留在血滩上呢?干涸的血迹当然也不会印在八千代的拖鞋上。”

“我知道了。”

金田一耕助的脸上始终保持着笑容。

“从表面上看来,你所说的完全正确,但是这件事并没有那么单纯。

这是一件极为阴险复杂的谋杀案,所以我们必须重新检讨整个事件的经过。现在,我将你所说的事情反推论一下。

首先,尸体胃里的食物确实是经过两个小时的消化,这一点没错;但我们如何能断定死者胃里的食物,就是八千代小姐在十点左右拿过去给他的那些食物呢?“

“胃内残留的食物和八千代所拿去的食物相同……”

“如果蜂屋先生在更早的时候吃过同样的食物呢?例如,他在五点的时候吃同样的食物,七点左右被杀。或者在六点的时候吃了同样的食物,而在八点被杀……那么他骨里的食物是否都应该是两个小时后所消化的食物?”

仙石直记被辩驳得无话可说,只能面红耳赤地瞪着金田一耕助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
“至于八千代小姐拖鞋沾到的血迹,也许不是半夜一点左右走在血滩时留下的,而是在更早的时候印上的。假设凶手行凶的时间是七点,当时有人穿着八千代小姐的拖鞋走在血滩上的话……”

“可是、可是……八千代在深夜一点梦游到那里去也是偶然的吗?这只是单纯的巧合吗?”

“不是。这整个事件中几乎没有巧合的事,阿藤的部份除外,其他全部都是经过周详的计划所安排的。

换句话说,凶手的真正目的只是要让大家误以为八千代小姐又在梦游,也为了让大家以为她拖鞋上的血迹是在那时候沾上的,所以才会故意这么安排。

凶手如此大费周章,究竟是为了什么呢?

说穿了,就是要隐瞒真正的犯罪时间。“

仙石直记听到这里,一双眼睛因惊讶过度,几乎要凸出来了。

可是他不甘示弱,咬牙切齿地说道:

“那么,八千代是……”

“没错,她是共犯,屋代先生比我先想到这一点。”

金田一耕助后面这句话产生了意想不到的效果。

现场除了喜多婆婆以外,其他人都倒抽一口冷气,纷纷将视线转移到我身上来。

血迹凝结的时间

仙石直记露出含恨的眼神望着我说:

“屋代,你怎么会……”

他话都还没说完,便激动得像是要杀人般跳到我面前,我一时之间吓得向后退了一步。

金田一耕助接着说道:

“直记先生,你不该责怪屋代先生,他有侦探小说家的缜密头脑,洞悉了一半的真相。

屋代先生应该是在前天晚上出事以后,才开始怀疑八千代小姐的。刚开始他对前天晚上在龙王瀑布发现的无头女尸产生疑问,怀疑那具尸体不是八千代小姐,而是其他人。

八千代小姐很可能故意上演一出自己被杀的戏码,然后跑去躲起来……

这是屋代先生的初步推测。“

金田一耕助的话令在场所有人受到相当大的冲击,就连仙石直记自己也惊讶得说不出话来。

这一刻,大家都露出茫然的眼神望着我和金田一耕助。

最快回过神来的是柳夫人。平常一向很冷静的柳夫人,现在也有点激动地问道:

“没有头的尸体既然不是八千代,又为何会穿着八千代的睡衣?”

金田一耕助这次没有露出微笑,但语调仍然十分平静。“刚才我已经说过,八千代小姐想让别人以为自己死了。”

“可是,八千代为什么……”

“这还需要解释吗?八千代小姐是这次凶杀案的共犯,如果被警察抓到,那一切就都完了,除了‘诈死’以外,她根本没有办法逃脱警察的追踪。”

“那……杀死无头女尸的就是八千代咯?”

仙石铁之进第一次开口说话,声音显得十分无力。

金田一耕助脸色蜡黄地点点头说:

“没错,是不是她自己动手的我不知道,但她一定有帮忙。”

刹那间,在场所有人都被一股恐怖的气氛笼罩住,仿佛像冰雕一般无法动弹。

“可是……”

柳夫人柳眉倒竖,轻轻地摇了摇头,好像想藉此摆脱掉周遭窒闷的气氛似的。

“那具无头女尸到底是谁?她的身分是……”

“她是最近借住在邻村海胜院尼姑庵内,一个名字叫作‘阿静’的女人,但我不知道她姓什么。”

仙石直记听到金田一耕助口中说出“阿静”这两个字,刹那间好像被雷击中,全身不住地颤抖着。

但是柳夫人并没有注意到仙石直记这种异常的反应。她继续问道:

“阿静又是谁?”

金田一耕助悲伤地摇着头说:

“我也不知道,这个问题最好问直记先生。”

“什么?”

在场的人全都吓了一跳,随即朝仙石直记望去。

仙石直记没有说话,只是用力抿着嘴唇,额头上的汗珠一直沿着脸颊往下落,他紧握着拳头,膝盖也因用力过度而颤动着。

金田一耕助看仙石直记没有作声,又继续说道:

“大家应该知道古神家在小金井的房子里有一间小洋房,也都清楚直记先生曾经将一名女子藏在那里。

因为那个女人精神有点不正常,所以直记先生后来又将那个女人送到‘海胜院’。而代替八千代小姐牺牲的,就是那个女人。“

“直记!”

仙石铁之进率先“发难”,他那如雷般的声音简直震耳欲声,一张脸也自为愤怒而胀红、扭曲变形。

“你……你这个……”

“我……爸爸!我不知道,我什么都不知道啊!”

“你这个混帐东西,还敢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!那个女人是谁?和你是什么关系?”

仙石直记没有回答任何问题,也不再说话,整个人好像陷入沉思中。

这时,旁边又传来喜多婆婆尖锐的声音:

“你们看,我不是告诉过你们,杀死守卫先生的是直记先生和八千代小姐,是他们两个人联合起来谋杀可怜的守卫先生!

现在八千代小姐为了自己活命,又杀死一个无辜、精神不正常的女人,让她穿上自己的睡衣,当作替死鬼。

直记先生之所以将那个女人从东京带到这里,原来就是打算让她成为八千代小姐的替身……

呜呜呜,这个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人!简直比禽兽还不如,根本就是畜生!警察先生,请你们赶快把他抓起来,判他死刑!替可怜的守卫先生报仇。“

“直记!你……”

仙石铁之进还想再说些话时,金田一耕助突然插话道:

“铁之进先生,请您稍待一下,喜多婆婆也请稍安勿躁,我们要按照顺序来,不要那么急。嗯……这是我的不对,我不应该那么快将八千代小姐的事说出来。”

金田一耕助笑了笑,还不好意思地摇着头,他这种笨拙滑稽的动作立刻使大家安静下来,等待他的下一个动作。

“接下来……

金田一耕助又恢复他惯有的笑容,环视着大家说:

“我刚才说到哪里?幌,对了,蜂屋先生被杀的时间是在九点以前,不论是他胃内食物的消化状况,或是八千代小姐拖鞋上的血迹,都无法做为直接证据。

至于,我为什么会认为蜂屋先生是在九点以前被杀的,这就要感谢直记先生了。“

仙石直记抬起头来,一脸莫名其妙的望着金田一耕助。

金田一耕助也微笑着回应仙石直记的视线说:

“现在,我们再一次回顾那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情。

当天,直记先生和屋代先生、守卫先生和八千代小姐在洋式建筑的饭厅吃饭,那时蜂屋先生在他的房内。

这段时间内谁也没有看见蜂屋先生,因此,他是不是真的在房内,并没有办法证明。

如果我们大胆推论当时蜂屋先生已离开家而遭到杀害,就能证明蜂屋先生真的不在房间里。那么,大家吃完饭后,八千代小姐把食物送到蜂屋先生的房内,就有两层含义了。“

金田一耕助说到这儿,回头瞧了我一眼。

“聪明的屋代先生,想必已经了解这代表什么含义了吧!

第一:就是关于蜂屋先生有没有在房间内。第二:就是当时他吃饭的时间。

先就第二点来说,凶手在事前已经设想到法医在解剖尸体时,会检查胃中残留的食物,换言之,凶手……应该说凶手和共犯,他们想让人误以为蜂屋先生死亡的时间是在十二点之后。

当然,从尸体僵硬的程度可以推算出一个人死了多久,但是这仍然局限于某个范围。

所以如果以胃中食物的消化情形来看,或许就可以混淆被害人真正死亡的时间。唉!凶手这一招真是玩得太高级了。

接着,八千代小姐故意在午夜一点左右走到小洋房那里去,让人误以为她的拖鞋是在那时候沾上血迹,因此造成被害人死亡时间延后的事实。“

我紧张的屏住呼吸,全神贯注地倾听金田一耕助的分析。

仙石直记也默默地聆听着。

仙石铁之进和柳夫人专注地凝视着金田一耕助;四方太则张大嘴巴,口水从嘴角流了下来。

喜多婆婆用含恨的眼光瞪着仙石直记。另外,矶川警官则一一观察在场每个人的表情。

金田一耕助继续说:

“至于,凶手为何要让大家误以为行凶时间在十二点以后呢?

我猜,他大概是想让自己在十二点以后有不在场证明。所以他行凶之后离开现场,无论与谁在一起,都可以证明他当时并不在场。相对的,在真正犯案时间内,根本没人知道凶手在哪里!“

我斜眼偷看一下仙石直记,一颗心砰砰的跳着。

(那一晚,在我身边的不就是仙石直记吗?)

“不好意思,好像扯太远了……我们再回到刚才的主题,八千代小姐送食物到蜂屋先生房间的事。

当时,所有在饭厅中的人,都在等待八千代小姐回来,而八千代小姐却迟迟没有出现。

过没多久,直记先生就拉着屋代先生一起到二楼去,结果他们在楼梯上正好遇到慌慌张张、嘴里骂着蜂屋先生是个臭家伙的八千代小姐,这让人立刻误以为蜂屋先生想在他房内非礼八千代小姐。

有谁会知道那时是八千代小姐回到自己的房间,把蜂屋先生的饭菜吃完、走出来的时刻。接下来的问题就是……

金田一耕助又搔了搔头。

“这点实在很有意思,直记先生、屋代先生与八千代小姐擦身而过以后,两人就进入直记先生的房内。

接着,直记先生从床下拿出收藏好的‘村正’,他与屋代先生又来到有两道锁的金库前,当时,直记先生和屋代先生的确是把‘村正’收到金库里。

但是第二天得知发生凶杀案后,他们俩也吃了一惊,因为明明收得好好的武土刀上面居然沾有血迹,而且上面的血迹与无头男尸的血型完全符合。因此可以推断‘村正’就是凶器,这点也让东京警方伤透脑筋。

当时推断犯案的时间是在十二点前后,可是这个时间,凶器是锁在金库中,而且如果直记先生和屋代先牛两个人没有同时在场,金库绝对打不开。

案情推演到这里,我们不免会想:是真的没有其他方法打开金库?还是直记先生和屋代先生说谎?

我相信直记先生和屋代先生说的话。在推算凶手行凶的时间内,凶器真的被锁在金库内,没有其他人能取出。

因此在考虑凶器是如何拿出之前,我们不如重新思考一下行凶的时间,也就是说,‘村正’在放入金库前就已经沾上血迹,这样一来,先前出现的许多疑问就可迎刃而解了。

其次,凶案一定发生在九点以前,因为直记先生和屋代先生在九点时,已经把凶器锁在金库中,而十点前后大家在主屋内,都有不在场证明。铁之进先生和柳夫人正在喝酒,四方太也在旁边。

如此说来,有嫌疑的人就只剩下八千代小姐和阿藤,她们两人言明当时蜂屋先生在房间内,所以我怀疑这两人说谎。

昨天大家都听到阿藤的自白了,至于阿藤说谎的动机,我想大家也都能了解,所以关键就在八千代小姐身上。

大家也明白八千代小姐的行为有许多难以解释的地方,这是我推断八千代小姐是共犯的原因。“

当金田一耕助在推论犯案过程时,柳夫人的神情显得相当焦躁不安,像是无法忍受一般。

只见她的身体不断扭动着,最后终于按捺不住,歇斯底里地叫道:

“太没道理了!你说八千代是共犯,那么谁又是主谋者?或者……”

“直记!”

仙石铁之进猛然站起来叫道。

“你……你……”

仙石铁之进话还来不及说出口,他的拳头已经像雪花般直落在仙石直记的头上。

“爸爸,你在干什么呀?”

仙石直记愤而转向仙石铁之进怒咧道,不料这时候他的脸颊又因此挨了仙石铁之进几拳。

仙石直记闭上了眼,鲜血自他的脸颊滑落。

“爸爸!你这个笨蛋……”

仙石直记一边骂,一边往仙石铁之进的胸膛捶了过去。

当时,我绝对没想到仙石铁之进会因此而死。

仙石直记只是想为自己辩护,没想到他竟会杀死自己的父亲。

但事实上,仙石铁之进的死因任谁都看得出来,他并不是因为仙石直记那一拳而一命呜呼的。

仙石直记揍了他一拳之后,仙石铁之进踉跟跄跄的走了两、一二步,大量鲜血忽然自他的眼、鼻涌了出来。

刹那间,仙石铁之进仿佛瞎子一般,摇摇晃晃的张开双手寻找依靠,下一秒钟,整个人有如一株朽木般倒了下去……

这是仙石铁之进走到人生尽头的结局。

那时候现场所有的人无不惊慌失措、乱成一团,因此金田一耕助的“演讲”也被迫暂停。

正当仙石铁之进突然暴毙、古神家陷入一片混乱的局面之际,我回到自己的房间继续写稿。

我正在写的这些稿件,是涵盖古神家发生杀人事件以来,一直到今天所有经过的情况,这些都是我在闲暇时记录下来的。

我是一个侦探小说家,是仙石直记口中那种三流水准的烂作家。

不管我写的侦探小说内容有多么差劲,但是面对这桩奇特、诡异的杀人事件,我也很想把整个事件的经过情形记录下来。

因此我回到房间,巨细靡遗的把当前发生的情况详实记录下来。

嗯……凶手到底是谁?

金田一耕助心中的凶手到底是谁呢?

其实不用问,我也已经猜出他是谁了。

可是金田一耕助为什么不马上把那个残忍的凶手揪出来,让他在众人面前无所遁形呢?

这个恐怖的杀人魔在有计划地杀死两个人之后,现在又间接害死了仙石铁之进,金田一耕助为什么不立刻撕下他的假面具,让他现出原形呢?

实在是太可怕了!

我到现在还忘不了刚刚那个充满怨恨、显露杀意的眼神。

那个恶魔可能试图靠近我,或许我会变成他的替身,就他用阿静来代替八千代小姐一般……

对了,那家伙与我年龄相同,身高相当,连身材胖瘦也差不多,如果我换上他的衣服,再砍下我的头的话

啊!真是太恐怖了,我是不是也会被谋杀呢?

我的天呀……

复仇

我输了,我完完全全、彻彻底底的输了!

现在的我就像一只斗败的公鸡般垂颓丧气,连笔都懒得拿起来。

这部小说要不要继续写下去,对我来说已经完全没有意义。依据我最初计划,只打算写到“血迹凝结的时间”这个部份为止。

但是,金田一耕助拍拍我的肩膀说道:

“这部小说真的很有趣,请你继续写下去,千万不能半途而废哦!一定要完成给我看。可是从这里开始不是写小说,而是请你把真实的经过情形记录下来。

就如金田一耕助所说,先前我的写作方式都是把杀人事件的经过情形编写成小说,情节也是由我这个三流侦探小说家在脑中虚构的。

但是用“血”与“恨”写下的记录并没有结束,之后的篇章才是最具关键的部份。

现在金田一耕助要我写的部份,代表了我惨痛的失败……

仙石铁之进的暴毙使调查一度中断,但金田一耕助并没有因为这个突发状况而草率地下结论。

那时候,我并不知道这是金田一耕助的计划。

原来他自始至终就打算不说出结论。后来凑巧发生仙石铁之进暴毙事件,让他更加善用这个时机。

那一夜,我把“血液凝结的时间”这一部份结束后,准备帮整个事件做最后的结尾,当时我的心中真有说不出的得意,只是我万万没想到结果大出我的意料之外。

当我写完小说的结尾、打算上床睡觉时,一个“天大的好机会”突然降临了。

那个“天大的好机会”不断诱惑着我,直到现在我回想起来,不论重来几次,我还是会克制不了自己的欲望……

我正在房内写小说的时候,忽然听到仙石直记回房的声音。

平常仙石直记在睡觉以前都会来找我聊聊天,并好好损我一顿。这一夜,仙石直记一反常态,他没跟我打招呼就进房准备就寝。

仙石直记铺完床之后,似乎毫无睡意,仿佛在烦恼些什么,独自在房间里走来走去。

终于在十二点钟声响起时,他想上床睡觉了。我也是在那前后上床的,由于我不像仙石直记那般烦闷,不久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。

不知道过了多久,我突然惊醒过来,当时我看见时钟的指针正好停在两点的位置,所以对时间的印象非常深刻。

为何我会在半夜两点钟惊醒呢?

那都是因为仙石直记的关系。

当时仙石直记的房里传来奇怪的声音把我吵醒,尽管我听不清楚他在说些什么,但是他的确是喃喃自语的在房中踱来踱去。

我的心突然猛烈的跳了一下,全身也开始紧张了起来。

因此,我开始仔细倾听周遭的声音,同时,我心中也十分清楚仙石直记在做什么,也想知道其他房间的动静。

经过一小段时间的观察,我发现除了仙石直记的房间之外,整栋房子就像置身在深海之中,一片寂静无声。

我尽量不发出一丝声音,悄悄的起床。就在这时候,床铺响起了一阵细微声响,把我吓了一大跳。

我仔细一想,仙石直记现在根本听不见如此细微的声音,不只是这样,这时候就算发出再大的声音,也不会影响到他的喃喃自语与漫无目的的踱步。

仙石直记念念有词的声音不绝于耳,他仍然在房内来回踱步,有如一条没有终点的环状线,不停的走动。

我满心焦急的侧耳倾听他的脚步声。

过了一会儿,仙石直记终于不再继续踱步。

我听到隔壁门打开的声音,一颗心吓得差点都要跳出胸口了。

(或许,今夜就是个好机会……)

我打开房门,偷偷从门缝望向走廊。

走廊上只有一盏昏暗的灯光,仙石直记正呆呆的站在晦暗走廊的另一端。

“喂!仙石,你怎么了?”

我故意压低声音问他,仙石直记却依然眼神茫然。恍惚的站着。

他那双茫然的眼睛凝视着前方,身体一动也不动。

我悄悄地走到他的身边,伸出双手在他的眼前晃呀晃的,但仙石直记依然直视前方,完全不理会我。

这一刻,我感到非常兴奋。

原来仙石直记现在处于梦游状态,他遗传到仙石铁之进的怪病——梦游!

一向狂妄自大、爱面子的仙石直记害怕被我知道他这个秘密,所以一直努力隐瞒着。

其实,我老早就知道他会梦游,这也是我在小说中故意留下的伏笔……

现在各位想到了吗?

在蜂屋小市被杀的当晚,仙石直记故意将“村正”锁在金库中,而且如果没有我的帮助,金库是绝对打不开的。

他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呢?

还有那天晚上,他搬沙发挡住房门,还叫我睡在沙发上,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呢?

原因就是仙石直记知道自己会梦游,他可能也害怕在梦游中做出惊人的举动。

仙石直记跟他父亲一样,经过激烈的场面和辩论后,就会爆发自己的情绪,晚上睡觉时会起来梦游。

在蜂屋小市被杀的前后,不是曾经出现许多激烈的场面吗?

首先是仙石铁之进拿刀追赶蜂屋小市的场面,其次是八千代和守卫在客厅那副状似亲呢的场面,这些渐渐刺激仙石直记的神经,促使他的梦游症发作。

我知道仙石直记一直深爱着八千代,而且是无法自拔地爱着她。

或许仙石直记害怕八千代和他是同父异母的兄妹,所以一直把八千代当作亲妹妹看待,不敢做出兄妹相奸等不伦的事。

关于这一点,一直让仙石直记焦躁不安。

仙石直记与八千代有可能是同父异母的兄妹,但也有可能不是。假如他自己的心意坚定的话,说不定就可以跟八千代在一起,只可惜他没有这股勇气,他的犹疑使自己失去了平时的稳定。

因此,仙石直记决定不让别人碰八千代一根汗毛,并铲除所有跟八千代亲近的男人。

当他目睹守卫与八千代如此亲密的模样,眼睛顿时冒出熊熊的妒火,心中充满了嫉妒、憎恶及杀气。

那时候,仙石直记心中就只想着要置守卫于死地。

另外,那天晚上八千代状似亲切地捧着食物到蜂屋小市的房间,而且去了很久还不回来,这实在是让仙石直记忍无可忍,于是他催促我一起上二楼去。

其实,他是为了到蜂屋小市的房间一探究竟。

不料我们竟然在楼梯上看到八千代那副“故意演戏”的模样,这使得仙石直记心中更加强化要杀死蜂屋小市的念头。

八千代衣衫不整的模样,不断刺激着仙石直记的神经。

当晚,仙石直记害怕自己会梦游……

他心中酝酿着一刀砍死蜂屋小市和守卫的欲望,则此他深怕自己会在梦游状态中去实行心中的想法。

仙石直记对自己一点信心都没有,加上他有少年夜尿症,半夜起床上厕所的次数也很多,所以对自己益发没有信心。

为此,仙石直记想让“村正”远离自己的身边,们是不论藏在哪里,他本身都知道藏匿的位置,万一梦游时把它取出来就不妙了。

经他再三思量的结果,决定把武士刀藏在自己一个人绝对无法拿出来的地方。

事实上,真正让仙石直记感到不安的并非“村正”,而是他心中暗潮汹涌的杀人欲望。

所以,仙石直记觉得把自己锁在房间里,是最安全的方法。

最后他选择了我,叫我睡在他的房间、堵住房门的沙发上。仙石直记不是害怕外人闯入他的房间,而是怕自己梦游走到外面。

关于仙石直记的这一切,我先前就已经都弄明白了。

现在,我们再回到原来的话题。

仙石直记起来梦游时,我认为是大好时机,于是静静的观察仙石直记的下一步动作。

他继续喃喃自语着,摇了摇头,踏着轻松飘的步伐往前走去。

我隔了一段距离尾随在仙石直记的后面,轻轻的不发出脚步声。我之所以注意脚步,不是怕仙石直记会被吵醒,而是为了不想吵醒屋内其他人。

仙石直记走着走着,来到窗户边,他打开一扇窗户,那正是前天八千代跳出去的那扇窗户。

他摇摇晃晃的跳出去,我也尾随而出。

我原本担心跳出窗户的声音会吵醒其他人,但幸运的是,屋内仍保持一片寂静,我不禁感到有些兴奋。

仙石直记踏着摇摇晃晃的脚步,穿过杉木立深处的小木门,经过一片竹林的山丘,跟着爬上了山路。

我明白仙石直记今天晚上之所以会梦游,不只是因为想念八千代,另外还有一个原因,那就是阿静。

他对八千代是凶手或是共犯这一点感到万分的恐惧与苦恼,才会在今天晚上梦游。

如果我清的没错,他的目的地应该是龙王瀑布。

和前天晚上不同的是,今夜的月色非常美。

在这深更时分走进时值五月的山中,气温会骤然降低。

我身上穿着睡衣,感受到夜气的冰凉,然而这股冰凉的感觉刚好可以平缓心中熊熊燃烧的烈火,让人觉得无比的舒畅。

不久,仙石直记爬到龙王瀑布的岩石上。

(啊!他站在一个月光笼罩的舞台……真是绝佳的机会。

这不是和我的计划不谋而合吗?)

我高兴得都快疯了,马上跑到仙石直记的身边。

仙石直记依旧喃喃自语着,他微微的晃着头,眼睛看向瀑布,连我到了他的身边也没察觉。

我想若这样就达成目的,实在无法消我一肚子的怨气。杀了一个梦游中的人,跟杀个睡梦中的人不是一样的吗?

无论如何,我要让仙石直记在意识清醒的状态下陷入绝望、恐怖之中,然后让他明白一切,再作弄他到死,这样才能消我满腔的怨恨。

我拿起准备好的草绳(是在途中放农具的小仓库里取出的),迅速将仙石直记捆绑在松树上,再狠狠的用双手打他的脸颊。

哇啊!这真是大快人心!

我从战争结束以来,长久的等待就是为了这一刻。

这一瞬间的满足与快乐,是我忍受长久的屈辱所换来的,我不禁高兴得全身颤抖。

为了享受复仇的快感,我让仙石直记无法开口还击,只能默默的承受。

我想起自己和小金并的古神家有所接触以来,所做的一切准备都是为了这一瞬间。

被我甩耳光的仙石直记突然清醒过来,刚开始他还不明白自己的状况,等他渐渐恢复意识,突然皱起整张脸,像小孩子受尽委屈哭泣的模样。

“屋代……”

仙石直记硬咽的叫着。

“我……我……梦游了吗?”

他向四周看了看,神情显得十分不安。

“呀!好危险,我差点就要掉下去了……你真是太好了,谢谢你把我绑住,我才没有掉下去。”

我因为仙石直记的天真而大笑出声,又继续狠狠的打了他几巴掌。

“屋代,你到底在干嘛?”

“喂!仙石,我真的是好人吗?我把你像狗一样的绑起来,是出于好心的作法吗?我才不是那样的人呢!哼!哈哈……”

我说到这里,再度伸手狠狠的打了仙石直记几巴掌,把我积聚在心中的所有怨恨发泄出来,又朝他脸上吐了口痰。

“屋代,你到底在做什么?你、你疯了吗?”

“我早该疯了!”

我放肆地大笑道。

“战争结束后我回到这里来时,得知你把我心爱的阿静强暴了,又当作玩物般践踏她,那一瞬间,我的确是疯了……”

仙石直记一听到我咬牙切齿的说出阿静的遭遇时,马上面无血色,一双眼睛瞪视着我,渐渐地,他察觉到今晚的我有些不一样。

“屋代!我……”

“够了!我听够了,不论你怎么尖酸刻薄,怎样羞辱我,我都能忍耐下来。现在,你还想像以前那样嘲弄我吗?哈哈……

错了,我们俩都弄错了,自从我知道你和阿静的事开始,我就知道一切都错了,而你却到现在才知道。“

“屋代!屋代……”

“闭嘴!你给我闭嘴,我在战争之前是怎么对你说的?我拜托你在我回来之前好好照顾阿静,也因此我才会放心的把她交给你。

我……是个没自信的男人,不像你这么会追求女人。在我这一生中,除了阿静以外,是不会有其他女人了。

对我来说,阿静如同稀世珍宝一般,在这个世界上,我就只有她一个女人,如果失去她,我就等于失去了一切。

以前我是个没有骨气的男人,经常被你像狗一样使唤,即使我心中恨得牙痒痒的,也做不出反击的举动。

就因为我是这种人,所以时间一久,你更猜不透我心里在想些什么。事实上,一旦我发起火来,连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!哈哈……

你也是那种笑里藏刀的人,表面上经常嘲笑别人,其实内心却异常空虚、害怕,对不对?

仙石,你竟然使用暴力强占了阿静,还不断地玩弄她,一直到她疯了还不肯放过……

我狠狠的说着。

“屋代!你……”

仙石直记被我绑在松树上,他扭动着身体,大口喘气,月光照得他额头上的汗水闪闪发亮。

“这么说来,杀死蜂屋和守卫……全部都是你做的咯?”

我尖声大笑道:

“仙石,你一直嘲笑我是三流侦探小说家……正如你所说,我是个三流的角色。只不过,这是一个多么真实的事实,又让人的内心承受多么深切的痛啊!

所以我自从被你耻笑为三流侦探小说家的那一刻起,心中累积了许久的怨恨全都涌现出来。

没错,我用笔写出的小说作品确实难登大雅之堂。

不过现在,我要用‘血腥’与‘死亡’代替笔来写这一部小说。

仙石,说真的,我能写完这部小说,多少都得感谢你……“